湖州府的大牢內,衙役們警惕的看著外面的情形。
闖入府衙的暴民已經被押走了。
幾個穿著輕甲的義軍戰士在大牢附近閑聊,神態看起來頗為輕松。
只是衙役們依然不敢開門。
聽說了衙役們稟告的情況之后,梅山清來到大牢門口,隔著鐵柵欄朝外面望去。
城內還算安寧,府衙里面也沒有火光沖天。
梅山清原本是最擔心暴民放火的。
雖然地牢里面不怕火焰,但濃煙飄過來的話,地牢里的人會窒息而死。
所幸府衙里安安靜靜的,沒有大火沖天,也沒有暴民圍攻。
“軍爺,軍爺!”
梅山清朝著遠處的義軍戰士喊道:“現在城中的情況如何了?”
幾個義軍戰士互相看了看,他們緩緩走過來說道:“具體情況如何,我們也不知道,只聽說州牧鄧長峰等人已經被處死了,城里的富商馬友德正在連夜施粥。”
聽到這個消息,梅山清不禁大吃一驚。
鄧長峰居然死了?!
梅山清跟那些義軍戰士不同,他非常清楚一個正二品的官員意味著什么。
通常,除非鄧長峰出現了謀逆的大罪,否則都是罪不至死。
而且,就算給鄧長峰定罪,也是需要刑部、吏部聯合審理,然后再上報給皇帝定奪。
可是今天的情形就很詭異了。
鄧長峰竟然被人直接給殺了?
梅山清沒有害怕,也沒有悲傷。
梅山清覺得,自己的機會來了!
“打開大牢!”梅山清向手下的衙役說道:“打開大牢,我要去見將軍大人!”
梅山清整理了一下官服,他急匆匆的朝著府衙外面走去。
走到半路上,梅山清看到了程海朝這邊走來。
與上次赴宴時不同,程海明顯落后于明岳,顯然是身份更低微的樣子。
梅知府的腦袋聰明,他立刻明白了——程海不過是個身份很低的雜號將軍,他可不敢對一名二品高官揮起屠刀。
城中的其他人也不行。
敢于直接殺掉鄧長峰的這個人,必然與皇帝李擴很熟,而且是熟到親如兄弟的水平。
只有這樣,對方才能毫不在乎鄧長峰的死活。
梅山清也不管對方是什么官職了,他直接跪倒在地:“下官梅山清,拜見大人!”
明岳向梅山清笑著說道:“梅大人倒真是聰明伶俐……罷了,起來吧!”
梅山清站起來,臉上滿是無比的恭敬。
明岳輕聲說道:“湖州的情況,我且說給你聽……鄧長峰和一眾貪腐的官員,已經被斬首了,鄧長峰判的是剮刑,被割了幾百刀,希望你引以為戒。”
剮刑?!
梅山清嚇得臉色蒼白,他連忙說道:“大人放心,我一定好好做事。”
“你也別太害怕了……”明岳笑著說道:“如今你是湖州官職最高的人,多少要拿出點官威來,要不然豈能服眾?”
梅山清依然無比恭敬。
明岳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:“我在湖州不會呆太久,局勢安定之后,過幾天我就會離開……你好好監督馬員外發放糧食,切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,不要再鬧出民變來……至于糧食方面,我會寫信給柳州、汴州、洛州的官員,讓他們盡快運送一批糧食過來救急,他們距離湖州比較近,運送糧食過來比較方便……陛下那邊,我會當面解釋,你好好管理湖州就行,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,不用多管。”
梅山清恭恭敬敬的領命,心里卻是一片驚濤駭浪。
根據明岳的說法,他只要給附近三州的地方官寫信,對方就會乖乖送糧食過來,這書信,儼然跟圣旨差不多了。
而皇帝陛下那邊,明岳似乎也可以直達天聽,而且非常確定皇帝不會追究他的責任。
“鄧長峰的事情,我會單獨解釋……”明岳將一封書信遞給梅山清:“這是我的私人奏折,你把官府的正式公文寫好,將我的私人奏折一并奉上,鄧長峰的事情就算是完結了。”
梅山清點頭答應,他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大人,鄧大人畢竟是二品官員,您怎么隨手殺了……”
明岳冷冷說道:“鄧長峰貪贓枉法,罪大惡極,不殺不足以平民憤,今日借他人頭,換取湖州安寧,也算是他作為父母官的一點點職責了。就這么個東西,殺了便殺了,也沒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梅山清對明岳毫不在意的態度深感驚訝。
受到了極大震撼,梅山清做事可不敢有半點馬虎。
梅山清將湖州救災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,又派人民夫出去修繕道路、聯系附近州縣。
收到明岳的書信之后,附近的柳州、汴州、洛州都同意運送糧食過來,不禁讓梅山清大喜過往。
為了說明湖州的事情,梅山清寫了一封長達三千字的奏折,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帝都。
奏折送到的衙門是戶部,戶部尚書看了之后兩眼發直,連忙跑到吏部來求助。
吏部尚書看著奏折,不禁一陣憤怒:“擅殺朝廷官員,這還得了?!”
戶部尚書苦笑,心想你這個新上任的家伙,還不知道那廝的厲害……
“這種大事,我們就不要瞎猜測了……”戶部尚書向自己的同僚說道:“我們進宮去請示陛下吧。”
兩位尚書離開官衙,直奔皇宮,求見皇帝李擴。
作為皇朝之中最為勤政的帝王,李擴對于官員的求見算是有求必應。
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來到御書房,將奏折和書信一并奉上。
明岳的私人奏折沒人敢開啟,此時方由李擴自己親自拆封觀看。
李擴看完奏折,他遞給兩位尚書說道:“你們也看看吧。”
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看著明岳上交的奏折,不禁半晌無語。
所謂撈魚、回水等各種官場慣例,兩位尚書自然也是知道的。
這種事情,不僅湖州的鄧長峰在做,其他各州的州牧、知府,對這種趁著天災撈錢的事情,也是習以為常。
不知為什么,這種算是慣例的事情,白紙黑字的寫在奏折上,莫名有種讓人恐懼的感覺。
湖州州牧,為了撈取更多的銀子,竟讓治下的百姓餓死數千人!
為了拿到更多的銀子,鄧長峰竟一把火燒了糧倉,然后準備以高價從富商馬友德手中回購糧食!
即便府衙被災民圍住,鄧長峰依然不肯開倉放糧,最后鬧得災民沖進府衙……
這一樁樁惡行,讓兩位尚書覺得,鄧長峰真的是死有余辜。
最離譜的是,明岳的書信后面毫不客氣的直言,說“撈魚”這種惡行,在各州各縣非常普遍,希望皇帝陛下嚴查。
李擴沉著臉說道:“你們說說吧,奏折上說的是不是真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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