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妖倉皇失措地逃竄,已經完全失去了那絕頂宗師從容不迫的氣度。
更像一個披頭散發,瘋瘋癲癲的老頭。
他的身后,一道金色劍光疾追不止,好似具有自主意識一般,忽上忽下,時而疾旋,時而回首。
不論血妖的身法如何變換,金色劍光都死死追著他,速度更是越來越快。
血妖內心幾近崩潰,這就是傳說中的劍圣嗎?僅僅是一道劍意,先斬魂妖,后殺四名護法,現在竟然還有余力追擊!
林莊啊,林莊!
這十年!
你究竟到了何等境界?!
血妖內心的自負,崩碎得半點不剩。
作為林莊崛起生涯之中濃墨重彩的一筆,血妖一直都自詡當初是略輸一籌。
沒成想,他只不過是林莊前行路上的一枚石子罷了,一腳踢開,便繼續上路。
誰會去管石子的想法?
金色劍光的速度驟然快到了極致,仿佛折疊空間一般數次跳躍,直撲血妖面門。
能夠空間穿越的劍氣,窮盡手段也無法阻擋,血妖內心哀鳴一聲,只能閉目,
等著劍光直刺他的眉心。
然而,血妖等了半晌卻仍未死,金色劍光懸停在他的眉間,化為星光點點,消散。
是劍意耗盡了嗎?
明明剛才還勢不可擋……
“血妖,死在師尊的劍下,太便宜你了,我一村人的血仇,我要親自來報。”
陳默的身形緩緩走來,冰冷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殺意,讓人聽得頓覺不寒而栗。
血妖定了定神,慢慢從必死的結局中恢復過來,望著緩緩走來的陳默,
他仿佛又燃起了生的希望,陳默只是宗師,自己雖然消耗甚大,剛剛又被劍意傷到神魂。
但仍然可以與之一戰。
他微微喘著粗氣,血紅色魔手上涌起血色氣勁:“陳默,剛剛沒有殺了我,將是你最后悔的決定。”
陳默臉上血色魔紋,雙眸泛著金色,一身嶙峋殺意混著劍意,瞬間攀至巔峰。
“我做決定,從不后悔,血妖,我誓將你斬于當下!”
三尺長劍閃耀寒芒,陳默化為一道黑影,攜帶無匹劍光,沖向血妖。
血妖深吸一口氣,血色氣勁瞬間將周身包裹,化為一道血影迎上。
轟!
震天動地的碰撞,在虛空響徹,不絕…
…
林莊的劍意極快,瞬息間橫跨山川水澤,唐郁身形化影,在劍光之后疾追。
一劍,一人,
好似流星一般,從天際一閃而過。
不到一刻鐘,唐郁隨著劍光,緩緩落入一處深山隱蔽的村落。
劍光上緩緩消散,歸于天地之間。
唐郁知道,他到地方了。
他感到不對勁,下意識抽了抽鼻子,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沿著北面涌來。
唐郁神色一凝,神念如水展開,整座村子里,家家戶戶都沒有人煙。
這看起來,可不像是小麻煩呵。
唐郁心中喃喃自語,然后閃身徑直向著村中,血腥飄來的方向疾速掠去。
不一會兒,唐郁已經來到村子中央。
眼前的一幕,
即便是走過尸山血海的唐郁,也不禁有些皺起了眉頭。
他更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。
一座干涸的血池從底部蔓出道道裂紋,池中堆滿了殘缺污穢的尸體,
上百具尸體,就那么像是疊羅漢一樣,隨意堆疊在血池之中。
好像一堆堆血肉模糊,黏連在一起的不可名狀之物,讓人望一眼就胃部泛酸。
血池之外,是尚未干涸的血水,好像有人把整個血池里的鮮血掏空,又全都潑灑到外面。
唐郁看到四個血肉模糊的身影,細細望去,好似被成千上萬把利刃千刀萬剮,
身上的沒有一處完好,幾乎被人將皮肉攪得稀爛,已經是認不出身份。
唐郁望向血池邊緣,有一具相對完好的尸體,身著染滿血污的銀袍。
那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,只是此刻死不瞑目,雙目無神望著天空。
她的眉心處,一處貫穿頭顱的血洞,猶有劍意余威殘存。
唐郁一指拂過傷口,天劍境界加持之下,那穿梭時空的金色劍光仿佛在他面前重現。
“劍圣林莊,真是可怕。”
唐郁喃喃道。
村子中央沒有什么其他可看的,但他卻看出還有兩人的戰斗痕跡,一直延續向樹林。
唐郁向著林間遁去,愈是深入,周遭林木被破壞得愈加嚴重。
無數或深或淺的劍痕深深印刻在林地之間,間或有巨大的深坑。
濃濃的劍意殘留,彌漫血腥氣勁,都告訴唐郁這場戰斗剛剛過去不久。
唐郁加速,眼前驟然出現一片開闊平地。
定睛看去,那不是天然的平地,而是方圓十里的樹木全都被強橫的劍氣轟成了齏粉。
一道身影躺在遠處,那是陳默,他此刻昏迷不醒,臉上的血色魔紋漸漸褪去。
他的手上沒有劍。
他的長劍,此刻正插在一名血袍老者的胸膛,老者就倒在十幾丈開外的一顆樹樁下。
唐郁本能的直覺,這老者,就是血妖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默的方向,即便已經咽氣,依然透著一股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唐郁一把將長劍拔出來:“嘖,原來不用我出手,只是喊我過來背人的。”
他走到陳默身邊,一把將他拎起來,反手放到肩膀上。
唐郁感受著陳默均勻的呼吸聲,他并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勢,只是精疲力竭了。
唐郁揮手,一道黑炎飛出,涌入血妖的尸體,熊熊燃燒起來,毀尸滅跡。
他身形一縱掠至半空,先是飛回了村子中央,放了一把幽都冥火,黑色的火焰,以鮮血為燃料,熊熊燃燒起來。
唐郁輕聲一嘆,火焰能燒干血池,燒盡尸體,卻燒不掉魔門的罪孽。
唐郁也知道,這,只是一個開始。
若是他們這些朝廷的抵抗者被一個一個清剿,到那時,魔門君臨九州,侵吞天下,
人間,將化為真正的煉獄。
唐郁肩扛著陳默,化為一道流光,向著洞庭湖無名小島返回,
身后,熊熊黑炎燃燒不殆,經久不息。
…
唐郁飛至半空,陳默突然醒了,他猛地咳嗽了兩聲:“回去,回去!”
“我,我落東西了!”
唐郁在半空急停:
“嗯?你落了什么?”
陳默垂在唐郁的肩上,緩緩說道:
“兩壺洞庭醉,一盒下酒菜!”
唐郁沉默,懸浮于半空流光微微一頓,又再次折返向村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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